最近去巴黎贝甜的话,不知不觉地会关注柜台后面的烹饪空间,提出了“这家卖场的面包师也是工会成员吗?”“这家卖场每天都在发生什么事情呢?”的问题。
巴黎贝甜的制造技师(面包师、咖啡师)成立了工会。其中大部分是二三十岁的人,70%是女性。在以40~50多岁男性为中心的现有工会运动中,算是新的主角。全国化学纤维产业工会巴黎贝甜分会打破忧虑和预想,正在成长。为了听详细的故事,记者在仁川桂阳洞的一家咖啡厅见到了巴黎贝甜分会会长林钟麟(音)和事务长郑惠美(音)。
“刚开始完全没有组建工会的想法。听说从给教育支援技师的10万韩元津贴中扣除5万韩元,所以非常生气。我是因为太生气才举报的,但没想到却传到了这里。”
郑惠美事务长和林钟麟分会长巴黎贝甜总公司将经验丰富的面包工人选定为教育支援技师,帮助新加入的面包师适应工作。例如,如果仁川的一家卖场新进面包师,同一区域的教育支援技师们就会巡视卖场,向该面包师支援1~2周的业务教育。
从事10年的面包技师任钟麟和郑惠美表示:“教育支援技师工作太辛苦,不会再从事教育支援工作。”这是因为“教育支援技师”是加强控制但不承担责任的总公司的劳务管理方式。总公司管理者在没有进行任何说明的情况下指示建立Kakao Talk聊天室,并要求每天报告进行了什么教育。但是,如果事后报告“A店铺对某某新职员进行了教育”,就会开始唠叨“不是教过吗?怎么会这样?”也就是说,他们声称自己不是自己的职员,只是提高了管制力度。对于教育支援技师们提出的开设kakao Talk群的理由是什么的提问,合作公司的管理者回答说“直接报告就可以了。为什么那么计较。这是总公司科长在的聊天室,用这种方式不行吗?”
丧心病狂的商谈
面包业界排名第一的巴黎贝甜是SPC集团旗下的连锁面包店。虽然在全国拥有3400家(直营店有40多家,在美国等海外单独运营60多家海外法人店铺)卖场,但大部分都是连锁加盟店。在这里,兼职劳动者被加盟店雇用,各卖场有1~2名的面包师属于合作公司。在全国范围内,合作公司的面包技师就达5000人。经营外包巴黎贝甜事业的巴黎可颂(파리크라상,Paris Croissant)去年的营业利润为665亿韩元。
巴黎可颂按地区委托11家合作公司进行巴黎贝甜的劳务管理和派遣。他们身穿巴黎贝甜的工作服,拥有巴黎贝甜的名片,虽然制作巴黎贝甜面包和蛋糕,但所属公司是合作公司。制造商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所属的企业会发生变化。因为实际的业务指示和人力运营方针完全按照总公司会长的意志制定。去年6月,雇佣劳动厅将巴黎贝甜的这种畸形的人力运营系统规定为“非法派遣”,并下达了纠正命令。
“因为不满情绪高涨,总公司科长表示会听取他们的苦衷,并安排了座谈会。但是去了之后发现这里不是听我们诉苦的地方,只听到了‘我不是你们的上司’、‘你们对我做的不是报告,而是业务协助’等辩解。感觉到了很大的背叛感。他们只会说‘态度不好’、‘对前辈做了什么’等。”
“觉得这样不行,于是从3月份开始从“教育支援技师”转为“支援技师”。但是公司要求重新吐出教育支援津贴中的5万韩元,理由是决定对早早辞职的新职员只支付5万韩元。好像不把人看做人,所以很生气。我不能袖手旁观。虽然在公司公告栏上发表了抗议文章,但公司却默不作声。4月联系了正义党开设的劳动咨询所‘紧急出口’,他们最近成功将衣恋、Netmarble等公司的加班、拖欠工资问题曝光,成为社会焦点,因此备受关注。”
“(一开始)没有想过要成立工会。因为偷5万韩元太冤枉了,所以只问过能不能收回。但是劳务师问了延长津贴或劳动环境。通过对话知道了非法派遣问题。总公司(韩国劳总下属的)工会完全没有帮助我们的想法,所以产生了要另外建立工会的想法。”
不小心烤焦的面包也要赔偿吗?
巴黎贝甜面包师傅们的业务从一大早就开始了。早上7点前不久,比店铺老板先上班准备开门,工作到下午5点,这还是最基本的。在连换衣服的空间都没有的卖场开始工作,通常加班1~2个小时,但上下班时需要扫描条形码,因此不能操作。但是巴黎贝甜没有好好计算延长的工作时间。例如,即使每天加班4小时以上,也只是通过电脑操作输入1小时。这怎么可能呢?
“下班时拍摄的话,合作公司的管理者会统一处理成5点下班。有一次才3、4点,管理员说自己很忙,说‘今天不要拍下班(条形码),直接走吧’,然后记录为5点下班。还说过‘扫条形码的话,就要改掉,所以不要扫条形码’,反正不会进行延长处理,这样积累后被证明的拖欠额就达110亿1700万韩元。”
即使不小心把面包烤焦,面包师们也要赔偿的情况也很多。进入公司后面包师只有不到三个月的学习烤面包的时间,在卖场所有面包的烤制中不可能没有失误,但也只把费用转嫁给面包师。“面包出来的日程已经定下来了,烤焦了就精神崩溃了。烤面包的日程推迟。整天想起那个……连标准都没有。有些店铺老板只要求支付原材料费,但很多情况下需要以销售价支付。虽然公司有处理规定,但一般情况下很难要求。”
奖励问题也是困扰面包师的问题之一。无论是收到的人还是没有收到的人都不知道其根据。也没有告知奖励的存在或计算标准。林钟麟要求“请告诉我之前为什么没有收到”后,合作公司和总部分别把责任推给了总部和合作公司。“故意上传到了有很多人的群聊里。然后他就说他‘积攒了很多东西,简直乱套了’,虽然单独联系我表示会进行改善,但并没有改变。”
绝妙的时机和幸运
所有的一切都和时俱进。5月一个月,对巴黎贝甜面包师的劳动条件进行了分析,因为受烛光示威的影响,政权发生了变化。
“总统说‘将严惩不正当劳动行为’正好是我们成为媒体焦点的时候。只是因为生气才举报的,感觉很符合。我们与衣恋问题不同,有站出来的意志,期间积累了很多不满的制造技师,应该会聚到一起。”
郑惠美在大学专攻食品营养学,在糕点店工作了1年,来到了巴黎贝甜。对面包师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梦想,只是觉得最好才进来的。林钟麟也是如此,刚开始是兼职,后来接受了在一起工作的面包师前辈的劝导,进入了公司。就这样工作了10年,两人积累的10年经验成为不满事件的最大动力。
巴黎贝甜的非法派遣问题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6月27日,正义党议员李贞味揭露了在巴黎贝甜进行的非法派遣面包司机和剥削工资的行为。不仅是媒体,全国的关注度也很高。8月11日举行了雇佣劳动部长官人事听证会,当时从李贞味议员那里受到巴黎贝甜相关质疑的雇佣劳动部长官候选人金荣柱(现任韩国第21届后半期国会副议长——译者注)回答道:“在68个地方进行了劳动监督中间调查,相当一部分出现了(李议员)指出的现象。”
几天后的8月17日,仁川地区的40名面包技师聚集在一起,组成了民主劳总化学纤维工会巴黎贝甜分会。开局并不轻松。每个人的工作场所都不一样,制造商之间没有社区,也没有很多交流。只是聚集了工作10年认识的人。
“这是关于拖欠工资的说明会,邀请后提议成立工会。本来感到慌张的,但是大家都写了加入书。”
通过Instagram扩大组织
问题是接下来。也就是说,从仁川出发的40名工会扩大到全国。一一找了全国教育时期见到的技师,并联系了他们。当然,从一开始就不顺利。仅靠通话很难沟通,不知道如何说服他们。还以为是制造商,所以联系了,但在此期间升职成为管理者的情况也时有发生。
但有一个重要的契机,那就是扩大到了全国范围。令人惊讶的是,这是Instagram。“副会长在instagram上发了链接。然后开始通过Instagram公开消息,结果非常成功。”
“#巴黎贝甜”、“#巴黎贝甜技师”、“#巴黎贝甜工会”等可以挂上的标签都挂上了。与其他工会不同,Instagram之所以特别有用是因为它是最近20~30岁人群使用最多的社交媒体,面包师一般都喜欢把自己制作的面包和蛋糕上传到Instagram上。
“通过Instagram告知问题点,说服他们加入了工会。结果发现各地区加入了很多。就这样又单独联系加入的人说‘不需要太多,请召集三四个人去说明会’,扩大了地区范围。觉得很神奇,大家都很惊讶。”
济州、江原、丽水、首尔等全国各地都联系上了。如果联系的话,工会会进行咨询或抓住地区座谈会的机会见面,之后发动加入。即使不马上加入,也保持联系。因此在坚持举报的劳动者中,非工会成员也很多。成立13天后举行的巴黎贝甜分会成立报告大会时已有300人,4个月后的12月中旬飙升到800人。这等于是破坏了公司的期待。
“以前完全没有工会经验。‘我们为什么没有工会’、‘因为没有工会才这样’等诉苦的程度?但是真的有了之后 也有害怕的人,还说‘如果做工会,就会被解雇’。没想到我们能做那个。做完后感觉很简单。”
我很好奇他是怎么想到这些的。当被问及对现有民主劳总运动方式的问题是什么时,他回答说:“不知道。我们只是以舒适的方式做的。”
资本与保守言论的反击
成立4个多月的时间并不顺利,每一天都是战争。9月21日,雇佣劳动部承认非法派遣,下达了支付拖欠工资110亿韩元的纠正命令。虽然这是理所当然的决定,但公司方面并不好对付。不知道是不是与因破坏工会而名声大噪的大型律师事务所“金&张”(韩国现任国务总理韩德洙从2017年开始就在这个“金&张”担任顾问长达4年零4个月,但前后只参加了4次座谈会,结果获得了约20亿韩元,这“金&张”是什么成份懂自懂——译者注)一起制定的战略,公司召开了“巴黎贝甜面包师直接雇佣紧急讨论会”,各地区召开讨论会,竭尽全力阻止工会的扩散。在雇佣劳动部的劳动监督之前,公司内部电算系统删除了“面包技师出勤、人事评价”的相关记录,试图毁灭证据的事实被曝光。
“如果搞工会,公司就会倒闭”、“总公司可以裁员,怎么办”等说法也在肆无忌惮地流行。拖欠工资的支付也一拖再拖,直到向法院提出假处分申请诉讼。这只能看作是最大限度地利用法律手段,企图推翻工会。
保守媒体也大举出面。 围绕在巴黎贝甜发生的中间剥削,似乎形成了一条战线。《朝鲜日报》《韩国经济》《每日经济》等开始写威胁工会的社论,称“雇佣劳动部做出了否定‘私人自治’的判定”,“加盟店受到打击,面包师失业,总公司会动摇”。据分析保守媒体这种应对的《媒体今天》记者孙佳英(音)的批评《整理一下‘满是错误’的巴黎贝甜报道问题点》显示,这些媒体出现了“经营自由主张→非法派遣不可避免性→企业危机论→打击雇佣劳动部→劳劳矛盾”的报道趋势,也就是说,以雇佣劳动部的非法派遣判定为起点,开始大量生产报道。
共赢?Happy?
公司正在进行新的攻击。10月12日,总公司方面推出了所谓的“三方(总公司-加盟店主协议会-合作企业)相生合资公司方案”,开始以制造企业为对象收集同意书。成立名为“快乐伙伴”的合资公司后,强迫面包师转职到这里。到处都有举报称这是因部分店铺主或管理者的要求而签名的。与劳动部的纠正命令宗旨不同,为了避免直接雇佣,以“相生企业”的名义逃避责任。巴黎贝甜分会认为这是为了减少对不履行非法派遣纠正命令的罚款的小伎俩。
总公司又以加盟店主协议会的名义传播“如果直接雇佣,只有加盟店主会受到损失”的舆论,但是林钟麟支会长并不认为他们代表全体加盟店主。据悉,加盟店主中也有很多人表示希望工会能成功。“实际上加盟店主协议会内部也有很多意见分歧。不听取意见,感觉只有干部们出面了。”
在这种情况下,韩国劳总出面介入。韩国劳总12月8日表示,巴黎贝甜11家合作公司中有8家企业的1千名面包师加入了工会。同时对直接雇佣要求表示疑问,并采取偏向资方的态度,引起了市民社会团体的非议。“真没想到会做到这种程度。管理者从刚入职的新入职司机那里一起接收劳动合同和加入申请书的方式。当时我就想‘哇~真的是羊X犬’。”
时机真是绝了。总公司方面在成立合资公司强迫签订劳动合同的此时,突然成立了管理者主导的工会。据《京乡新闻》报道的民主劳总化学纤维食品工会获得的录音记录显示,在收集韩国劳总下属的2工会加入书的过程中,“非法派遣”的一个轴心合作企业参与了其中。合作企业管理者要在制作圣诞蛋糕教育目的的场合表示:“要制作转交给‘快乐伙伴’的转职同意书和劳动合同、工会加入书3种。”
“总公司和合作公司、韩国劳总合力参与了杀死工会。”林钟麟和郑惠美对此的回答非常简明。
“总公司工会也是韩国劳总的。我们指责总公司的支援技师和我们的混合工作,突然排除混合工作,送工厂,等待教育,强迫使用年假。但是韩国劳总总公司工会一次也没有好好保护过他们。据说连红白喜事费都没有好好支付。”
用播客应对
面对这种攻势,巴黎贝甜分会的应对方式令人惊讶,是通过“播客”进行教育和宣传。虽然有Kakao Talk聊天群,但是考虑到忙于工作,而且因为遍布全国的条件,很难聚集在一起的制造技师们的条件,就使用了播客。播客也像Instagram一样是二三十岁年轻人熟悉的媒体。从11月1日开始首播的节目已经到了12月15日的第4集,仅第一集下载量就达到了6000次,人气非常高。不仅是工会成员,非工会成员和其他工会活动家也经常听到。“因为一个人工作,所以经常戴着耳机听广播。这一点很好。制作面包的时候可以一直听下去。”
也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即兴提出了尝试一次播客的想法,并毫无计划地租借了播客工作室开始录音。如果听第一集,就会如实反映这种情况。但是因为是直率的性格,所以充满魅力,取名为“巴贝爆Pod”,这是“巴黎贝甜制作技师们爆笑的故事(播客)”的缩略语。
对于总公司方面的攻击和现场镇压工会的“吧啦吧啦”式机敏应对令人印象深刻。例如总公司以劳动者为对象举行说明会,或者发表“合资公司设立方案”,整理当时出现的资方理论进行逐条反驳的方式。还邀请化纤工会或民主劳总法律院劳务师和律师,对工会成员进行陌生的劳动法或不正当劳动行为相关的常识教育。主持人金泰完(音)副会长机智的说话技巧和幽默散发出光芒。
“在全南或济州等南方地区经常说播客。随便乱说。但是人比想象中要多,所以很贪心。”
既然开始了就坚持到最后
听着巴黎贝甜的故事,我想起了电影《饥饿游戏》。这部电影以12个区域组成的独裁国家“施惠国”为背景。独裁者斯诺为了维持这一体制,举办生存战争“饥饿游戏”活动,例如每年一次在各区域通过抽签选出少男少女各一名,让在这里生存下来的1名生活在首都。
巴黎贝甜奇异的人力管理系统(aka中间剥削)也与此相似。如果职位和工龄提高,在竞争中生存下来,就可以成为合作公司所属的管理者。每年都会举行竞赛,只选拔1名,聘用为总公司正式员工。任钟麟补充道:“每年在5千人中只选出1人作为榜样,然后说‘看吧,对所有人开放’,‘努力的人不就可以了吗?’”
指示将面包师们称为“烘焙顾问”,给合作公司工人印有总公司标志的制服和名片,只急于“包装”的巴黎贝甜。在这里创造希望的,不是只耍小伎俩的总公司,也不是华而不实的合资公司,也不是响应公司方面的要求只助长劳劳矛盾的韩国劳总下属的工会。很明显,这是一直领先于资方的化纤工会巴黎贝甜分会。
巴黎贝甜分会的实践似乎与现有的工会文化有很大不同。“因为之前对工会根本不知道,所以只是积极思考如何说服同事技师,并找到了可以做的方法”,事务长郑惠美平静地笑着说。“以前对工会一无所知,看着电视想‘为什么要做到那种程度’。但是现在不像别人的事,看起来很帅。试了试,发现没什么特别的。”
“第一次成立工会时,人们没能加入的理由是‘害怕受到不利影响’。想想看,到现在为止一直遭受着损失。所以与其对今后可能不会发生的不利感到不安,不如对现在遭受的不利感到生气。”听到支会长林钟麟堂堂正正的话,我想谁听了都会相信。
决心辞职的林钟麟和郑惠美在2017年、还有以后要让分会变得坚实的原因只有一个。
“责任感。这是我们自己做的。还要做收尾工作。而且,如果中途放弃,就会被淘汰。”
“是的,从开始到最后!”
(译者在原文基础上有所修改,但大意绝未变化。原文链接见下)